美蒂奇家族藏古典时代宝石雕刻精品(上)

(本文选摘自【弯月王朝】公众号)

本月初,有幸在佛罗伦萨混迹四日,见证了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发源地之人文风貌和旧日荣光。其间有幸得见美蒂奇家族所藏古典时代宝石雕刻精品,展示于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

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外观为一多层平房,颇为低调。其主体藏品为托斯卡纳地区出土的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墓葬考古遗物,诸如陶瓶、陪葬铜器、首饰、铜塑和石雕作品,其中亦多珍奇,此处不表。而展馆二层一条纵贯走廊,如幽深宝库,一侧墙面上嵌展柜近30座,内置美蒂奇家族藏古代宝石雕刻遗珍,未尽数之然五百有余,绝大多数来自古罗马。

美蒂奇家族收藏宝石雕刻虽多尺寸细小,工艺却极为精湛,是此类技法登峰造极的体现。十五世纪欧洲复原古代宝石雕刻工艺也自美蒂奇家族始,实有其根基。

佛罗伦萨博物馆的展陈也颇见一番心思,展柜多有背光,而以绒板覆其上,绒板上挖穿小孔置宝石,则背光透过宝石可见纹饰之轮廓深浅变化,流光溢彩,视觉效果颇佳。唯照片曝光往往不尽如人意,加之总数太多,此处择其善者罗列并解读以下(此为上半部分)。

英雄主题

美蒂奇家族在佛罗伦萨的历史上举足轻重,一面被视为独裁者,一面却一直保护着佛罗伦萨城邦的独立自主,促进其在文化,尤其是艺术上的繁荣。在时人看来,他们正是佛罗伦萨的“英雄家族”。而这批宝石雕刻收藏中,英雄相关题材比例很大,或为收藏者有心为之。

不过罗马的工匠并不总是那么正经,收藏者也并不介意。

赫拉克勒斯和巨人的战斗

材质:缟玛瑙

赫拉克勒斯参与了奥林匹斯对抗巨人围攻的战争,立下赫赫战功。

赫拉克勒斯立像

材质:尼科洛(nicolo,蓝黑缟玛瑙)

赫拉克勒斯拿着他标志性的大棒和狮皮,摸着束发带,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赫拉克勒斯和翁法勒

材质:紫水晶

赫拉克勒斯和吕底亚女王翁法勒(Omphale)的故事富有戏剧性。这位英雄在疯狂状态下误杀了女王的父亲,为了赎罪他甘愿献身成为了女王的奴隶。在为奴期满后两人成婚并育有二子。这件作品肉体刻画丰满写实,情趣意味浓郁,已然超越了神话本身的内涵。

赫拉克勒斯头像

材质:红玉髓

戴着狮皮帽的英俊少年,正是成就一代伟业之时。

赫拉克勒斯头像

材质:缟玛瑙

也是狮皮帽,这个头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赫拉克勒斯射飞鸟

材质:玉髓

十二伟业之一,杀死斯提姆法里安(Stymphalian)的群鸟,这群怪物号称战神的子孙、狩猎女神的宠物,有青铜的喙,羽毛如利箭。赫拉克勒斯凭着一柄强弓将它们一一射死,幸存的也不敢再回来作祟。这件作品的人物肌肉描绘到位,姿态非常具有张力,堪称杰作。

被爱欲压制的赫拉克勒斯

材质:玉髓

赫拉克勒斯单膝跪地,举起大棒作投降状,丘比特压在他的肩上。这个主题的寓意很明显:爱和欲望压倒了英雄气概。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件宝石的主人有着怎样的经历,才会有如此感慨?!

主神

罗马的印章中和信仰相关的作品比例占据压倒性,各种神祇形象或继承自古希腊,或由罗马皇室扶立,或者源自其他信仰。其复杂和丰富程度可谓空前,表现力和手法也远超同时期的其他文明。

雅典娜立像

材质:缟玛瑙

雕刻的实际是一尊雅典娜塑像,举盾、持长矛作战斗姿态,底座上另有纹饰。雅典娜是战神和英雄的保护神,是颇受爱戴的一位神祇。这可能是一件希腊化时期的作品,也可能是文艺复兴匠人的仿古之作。

雅典娜立像

材质:缟玛瑙

雅典娜手持长矛和帕台拉(patera)碗,在火上行祭仪。原件仅残留四分之一,文艺复兴匠人以金缮之,工艺手法惊人。

迪阿娜(阿尔忒弥斯)立像

材质:玉髓

狩猎女神身形健美、束发、面容柔滑而刚毅,是一件完美的胸像作品。

胜利女神驾马车

材质:缟玛瑙

文艺复兴时期做的金缮,且不论正确与否,其想象力和工艺足以令人惊叹。

酒神巴库斯和阿涅在车上

材质:缟玛瑙

这场充满神秘色彩的婚礼在大型雕塑上往往和酒神节的狂欢一同描绘,此处则仅有马车。拉车的人马(其中一个还拿着竖琴)描绘体现了工匠的想象力和对技巧的信心,因为一般这里是豹子拉车。

丘比特折磨普赛克

材质:缟玛瑙

虽然在神话故事中这对小情侣终成眷属,但宝石雕刻作品上他们却是相爱相杀的好“冤家”,互相折磨的场景非常常见。无法免俗的罗马人对于灵与肉的冲突必然深有体会。

骑着狮子的丘比特

材质:缟玛瑙

在各种宝石雕刻作品中丘比特是捣乱的大王,但骑着狮子的场景一般认为和酒神崇拜有关,颇具神秘色彩。这件作品的仿古版本极多。

美景宫的阿波罗

材质:玉髓

许多希腊罗马宝石雕刻的题材和造型都是基于著名的雕塑作品,而这件作品上人物优雅的发式和俊美无暇的脸庞,则很容易让人将其联系到梵蒂冈博物馆的那件著名的阿波罗雕像。

其他神话人物

和主神相关的题材相比,此类题材更具故事性,其目的有时为了表达激烈的情感,有时则出于情趣的展示,有时则是神秘主义的。

水瓶座的盖涅墨德

材质:绿色鸡肝玛瑙

非常稀有的星座相关题材,并且还勾勒出了星星的位置,我怀疑这是一件文艺复兴时期的仿古作品但是其雕刻手法并无太大破绽。绿色鸡肝玛瑙是常见的巫术用宝石。

美杜莎

材质:缟玛瑙

不要被文艺复兴的那些夸张作品骗了(尤其是卡拉瓦乔的)。希腊化晚期开始,宝石雕刻上的美杜莎就变得萌萌的一点都不吓人。

美杜莎

材质:缟玛瑙

有时候她们还挺漂亮的。不过辟邪的目的并没有变化。

躺着的林神萨提尔

材质:玉髓

这帮醉鬼从来不知道仪态为何物,他们是人类本真和原始性的化身。

骑着海马的海女

材质:缟玛瑙

海女不是海神波塞冬的女儿,而是一位海老人的女儿,据说有50位。她们喜欢骑着海马、海老人和海王子(没错,是波塞冬的儿子)出游。这类题材或许都是祈求好运的。

海老人和海女

材质:缟玛瑙

被驮着的海女一幅春心萌动之态,丘比特飞舞在她身后,或许这是恋上人类的加拉特亚(Galatea)。

欧罗巴

材质:缟玛瑙

坐在牛背上的腓尼基公主欧罗巴,正被宙斯变化的神牛驮往海的另一端。神王的风流韵事之一。我怀疑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

卡珊德拉的挣扎

材质:玉髓

这位悲剧的特洛伊女祭司是希腊和罗马人热衷的题材之一。罗马人的作品中她抱着雅典娜的神像挣扎,头被向后扯(小埃阿斯后来将她扯离了雅典娜神庙并强暴),动作异常激烈,工匠或许也想展现自己的雕刻功底。不太清楚使用者究竟是什么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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